揉腹比敲膽經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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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原訪問陳勝征醫師

田原:您在看病的時候,所用的面診與我們常見的望診不同,面診後邊蘊含了很多命理、相理和醫理的東西。我們再來談談您的醫理吧,您說您更多的是看《黃帝內經》,對《傷寒論》沒有太多的研究,為什麼呢?

陳勝征:實際上,《傷寒論》後添的一些東西把中醫複雜化了,這也與那個時代的醫學發展有關係,那個時代重視經絡學說,張仲景就以六經作為辨證的綱領。但是,現在的人,對於經絡學說是不容易理解的,我們就應該更直觀一些,比如傷風、傷寒,用最淺白的語言告訴大家,別人才容易領會。

現在中醫界把傷寒學說捧上了天,可是對於現代人來說,按照現在的文化水準,是不容易理解,也不容易掌握的。實際上那個時候,所謂傷寒的病變,很多也是吃錯了,現在人不了解傷寒傳變背後各種矛盾的主要方面。您用傷寒去治病,症狀可以緩解,暫時壓下去,實際上沒有真正治好這個病,那些個矛盾沒有得到根本的解除。所以我現在很少讀這些書了,我喜歡看那些從基礎理論當中提出的尖銳的、意見不統一的東西,對我的思維很有好處。

打個比方,《黃帝內經》現在的版本裡有一句話:“十一臟取決於膽。”這是錯誤的,現代人不求甚解,流行養生就有人提出來每天要敲膽經,敲膽經人健康,這句話我認為是錯了。

實際上,按照上下文,再結合《黃帝內經》的其他章節,還有現代的生理解剖,這句話應該是“十一臟取決於脾”,抄錯了字。我就認為古代抄書的時候抄錯了,這和膽沒太大關係,十一臟都和脾有關。如果您沒讀懂《黃帝內經》,只看這一句話,在應用的時候一定要出問題的。

打個比方,您一直敲膽經,會引起人體胃腸紊亂,膽過分興旺,會引起西醫所謂的“應激症候群”,會出現什麼症狀呢?大便時好時壞,體內的脾氣亂了,其實就是膽經過分興旺。經驗表明,膽汁長時間留於小腸,會對脾胃及小腸構成傷害,不只會腐爛小腸,肝膽相照,還會影響肝。

如果空腹敲膽經,一定是錯誤的。

田原:不敲膽經,揉腹如何?

陳勝征:揉腹好啊,但是一定要揉正確,要順著腑的方向揉,以臍為中心,從肚臍下邊,沿右邊往上揉,這一路是升結腸,這樣揉是升,然後到了水平的橫結場,揉過來,到了左邊,左邊往下揉,這樣是降,幫助降結腸降,這樣才正確。揉的圈子不要太接近肚臍了,要寬一點,慢一點,按照腸道的天然擺放位置。

田原:順時針方向。

陳勝征:對,以臍為中心,用右手來揉才方便,先放在左下腹,往右平移,上,升結腸,橫,再降結腸。腑是排濁的,胃和大小腸,順著它們的方向,幫助它們排便。

反過來,中醫裡邊常說的左升右降,那是臟的方向,臟和腑是不同的。

打個比方,您看桶裡邊的水,順時針方向,水紋向上。逆時針方向,水紋向下。向上和向下不同的,我曾經觀察過,很有意思。

再打個比方,豆苗、藤蔓植物,它沿著竹竿向上爬,基本上80%是順時針方向往上走的。很奇妙的,這些都是生活中觀察而來。但是,不同的幼苗我還沒有仔細分辨過,它們到底有什麼不同?我還在考察。可能跟它的性味有關,有些是寒涼的,有些是溫熱的,也可能和地球的自轉有關,否則就千篇一律了

這個順時針、逆時針,我是用十天干來考慮的。十天干是中華的十大粒子,神奇的是,它與阿拉伯數字的符號有對應關係。順時針旋轉,可能幫助臍部聚氣。揉腹,看似很簡單的動作,其實隱藏著天地間大的運行規律,這與古人說的丹田之氣是不是有關係?丹田在肚臍下面,人在娘胎裡面的時候,是這個臍帶繫著孩子,為孩子提供氣血。所以,這個揉的過程是可以幫助積聚精氣的,幫助腑,也就是胃和大小腸的蠕動,這是無可否認的。

田原:晚上揉還是早上揉?

陳勝征:各人的需要有所不同,不要刻板,刻板會害人的,您什麼時候揉得舒服,就什麼時候揉。

田原:我發現您很強調個體差異,這個理念很早就有了嗎?據說1988年之後,您一天可以有30至60個病號。最多的時候一天80多個。當時看的都是些什麼病?

陳勝征:兒科和婦科的多。那個時候我運氣很好,那時的方子現在看來有些不太對勁,那時用藥很簡單,思路就是按照傳統中醫基礎理論,一個是廣東的中醫驗方,另一個我借了一本中西醫結合治療婦科疾病的書,還有一本中藥四百味。那時候醫學三字經我都還沒有接觸。實際上我就是抓住了腸胃,從脾腸、膀胱入手,用的都是很簡單的藥。打個比方,瞿麥、白頭翁、石韋、扁蓄,或者大黃、牛膝、茵陳、柴胡......,都是很簡單的。重點在於恢復他的腸胃功能。

現在的疾病為什麼複雜?原因在於抗生素產生的副作用,損傷了肺脾腎,脾腎的功能是很難恢復的、繼而出現了肺、腦、心和肝腎中毒的現象。很奇怪的是,我的原方和醫案都在。按照現在的觀點而言,當時的處方屬於碰巧有效的。

我救治過好些得了病毒性腦膜炎的孩子,住進了醫院,都已經接到病危通知書了,其實一開始就是胃腸的疾病,一住院,轉變成了肺炎,胸腔和肺都有了積液,結果發展成腦水腫、病毒性腦膜炎。我說今天中醫其實也不用那麼複雜,就是救助脾腸,調理腸胃的藥很重要。

一些化濁的藥,六神曲、瞿麥、白頭翁.:...,就是“八正散”加石膏、六神曲、“保和丸”,加加減減,有時還加一點燈心草和魚腥草。另一個就是“葶藶大棗瀉肺湯”和“薏苡仁敗醬草散”這些我都常用的。

“葶藶大棗瀉肺湯”裡,這個葶藶子是很重要的。大棗的用法也有講究,打個比方,如果飽氣,不要大棗。不飽氣發脹的,就可以加大棗,因為大棗會加重飽氣、發脹的感覺。體內有濁毒,不消化的人,吃大棗更不消化。

田原:古人的話很有道理,唯有中滿不吃甘。(注:《黃帝內經》:“甘者令人中滿”。清代醫官張琦:“食甘則中氣緩而善滿,故中滿。”)

陳勝征:古人有很多話,都是精華,要充分去思考。有的是有條件的,相對的,那種情況下可以用,換一種情況,就不能用了,有的是絕對的,這個得認清楚。

田原:聽說您開診所曾經開在棺材鋪的旁邊?

陳勝征:我第一次開診所,還不是棺材鋪旁邊,而是在廁所旁邊,公園路的廁所旁,很小的,剛出來沒有資本。後來在棺材鋪旁開了一年多的時間,沒有人敢在那裡開診所,我是第一個。

田原:有沒有特殊“收穫”?

陳勝征:有一個姓溫的,痰積引起的婦科病,快要死了,棺材都買好了。我們那裡有個風俗,人死了,要放在家裡處理後事的大廳兩側太平房裡,男左女右,她事先被放在右邊太平房裡的稻草堆上,全家都以為她垠快就要死了,結果一放就放了三天。我去的時候,已經奄奄一息,但是鼻子及頭額仍有光澤,四肢體溫有伏熱,一摸脈,還未斷絕,家人都同意試一試,我就開了藥,大便一下,明顯好轉,又多活了幾年。

田原:就通過排大小便?

陳勝征:問題一定就在這裡。大小便堵住了,首先讓她排,精神就好,手就會動了,眼睛也會動了。我在那裡開了兩年左右的診所,求治的病人已經很多,他們也不忌諱棺材鋪,很多局級幹部來幫我搗藥、切藥,我很感謝他們的。


站長補充:

  • 本文摘自繁體版的《人體臉書》--田原--有路文化出版社。簡體版是《臉上的真相》--中國醫藥科技出版社。